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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来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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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海棠仙子和雪丹凤两人听得一征,这才发觉江天涛大斗蓬内仅剩下一个空空的剑鞘了,因而,两人同时惊异地问:“你的剑呢?”
  
  江天涛见问,即将进入内堡的情形及发现失剑留诗的经过,简单地说了一遍,同时,将那张素笺取出来,双手捧递给海棠仙子。海棠仙子原就觉得朱彩蝶有些任性,这时又看了她留在素笺上的那首妒意浓厚,尖刻讽讥的七言诗,愈加不悦。于是转首望着雪丹凤,沉声问:“她第二次上峰来,说些什么?”
  
  雪丹凤自是不敢隐瞒,立即恭声道:“朱师妹说,花园有条地道,可直通汪姑娘的香闺,又说涛弟弟被一个提灯的俏丽侍儿,引进内堡去了。”
  
  海棠仙子即将素笺转给雪丹凤,沉声道:“凤儿,你拿去看。”
  
  雪丹凤恭声应是,双手接过素笺,看到满身尽是偷香胆,一片轻薄窃玉心两句时,也不禁将两道淡淡的蛾眉皱在一起了。江天涛心中不甘,立即恭声要求道:“请师父准许涛儿前去梵净山,将宝剑向朱彩蝶夺回来。”
  
  海棠仙子修眉一皱,不禁有些迟疑地道:“涛儿,不是为师长他人的志气,论轻功你不是你朱师妹的对手。”
  
  江天涛立即不服地道:“在剑术上涛儿自信比她技高一筹。”
  
  雪丹凤心爱涛弟弟,自是气朱彩蝶做的过份,何况朱彩蝶还偷偷去看涛弟弟,分明是别有用心,因而芳心深处,也不禁升起一丝妒意。这时见恩师盛赞朱彩蝶轻功高绝,心中也有些不服,因而忿忿地道:“朱师妹还不是仗着食了一粒朱仙果。”
  
  海棠仙子一听,修眉皱得更紧了,似是为爱徒无此福缘而感到忧心,突然,她的目光一亮,似有所悟地道:“涛儿,如果你坚持前去,最好星夜兼程,能在你朱师妹之前到达梵净山,先将失剑留诗之事禀报给金佛盲尼听。”说此一顿,突然正色道:“但必须记住,绝对不可在盲尼面前说你朱师妹的不是,听到了没有?”
  
  
  江天涛见师父允许他去梵净山夺剑,心中暗暗欢喜,连连恭声应是。但他的心里却忿忿不平说:哼,老尼婆溺爱不明,我定要当着她的面说尽朱彩蝶的坏话。心念间,海棠仙子继续道:“你见到金拂盲尼,她必会揣摸你身上的骨骼,而后赠给你一粒朱仙果,那时,你朱师妹的轻功便远不如你了。”
  
  江天涛一面恭声应是,又听师父海棠仙子继续说:“为了及早到达,最好今夜启程,你走后,我自会派你雪姊姊前去花园,伺机告知汪姑娘,你尽避放心前去,我已无事,你可走了。”说罢,手中拂尘微微一挥,转身径向洞中走去,似是有意让这对小儿女在乍逢又离之前,有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。

  江天涛恭声应是,同时和雪丹凤双双肃立,躬身目送,直到海棠仙子的背影,消失在洞中深处,两人才直起身来。雪丹凤与江天涛一别半年,刚刚相逢,又要分离,芳心自是有些依依,但想到江天涛此番前去,能获得盲尼一粒朱仙果而大增功力,心中也不禁暗暗高兴。于是,深情地望着江天涛,愉快地道:“弟弟,我送你下去。”说着,微垂蝶首,娇笛含笑,飘然向着石笋翠竹间走去。

  江天涛自是高兴,愉快地应了声是,立即依着清丽出尘的雪姊姊身侧前进。雪丹凤虽然希望涛弟弟熊和她并肩依依,挽手前进,但她又怕他过份热情,害她心跳脸红,不能自己。这时见江天涛紧依着她前进,大有挽手揽腰之势,慌得急忙岔开话题说:“弟弟,你应该明白恩师允你前去,旨在向盲尼前辈讨一粒朱仙果,至于取回宝剑,乃是次要问题,希望你不要任性,违背恩师的心意。”
  
  江天涛果然心犹不甘地说:“朱彩蝶这样戏弄我,也兼有辱及恩师之嫌,这口气小弟要争回来。”
  
  雪丹凤虽知江天涛剑术精湛,但朱彩蝶却以轻功见长,如果朱彩蝶以轻灵的身法相辅,涛弟弟取胜仍恐不易。心念至此,深怕他误事,因而芳心暗暗焦急,于是蛾眉一皱,只得宽声道:“朱师妹年事尚轻,作事较幼稚,你作师哥的应该原谅她,不能和她一般见识。”说话之间,已到了峰颠崖边。

  这时,弯月明亮,繁星万千,夜空深遂高速,山风微透阴寒,江天涛首先停身止步,发现雪丹凤一脸依依,江天涛想起了雪丹凤刚才的伤心,顿时心中一痛,手一伸,一把将雪丹凤搂了过来。雪丹凤是大吃一惊,欲待挣扎,发现已被江天涛紧紧地抱在了怀里。
  
  “涛弟弟,你干什……”一个“么”字还没出口,她的樱唇就被江天涛给吻住了,她的樱唇不由自主地轻启了,一股温暖奇异的电流自江天涛嘴中传来,她的津液配合著黏腻柔软的舌头在嘴中翻腾搅和著。雪丹凤只感脑中轰然一声,一片空白。两人的唇嘴缠绵著,犹似两个久未相遇的情人,更像是初尝禁果的神祗。俩人津液交流著,彼此吸允著那生命之泉。雪丹凤只觉天旋地转,不知道是幻是真……
  
  不知不觉中,江天涛的手覆住了雪丹凤胸前的玉峰,哇,还真是柔软。雪丹凤像是突然惊醒了,用力地挣脱江天涛的怀抱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……
  
  好一会儿,雪丹凤才娇靥酡红地望着江天涛嗔道:“涛弟弟,你学坏了……”
  
  江天涛深情地望着她,道:“对不起,雪姐姐,请恕我刚才唐突,但是,我要告诉你,我爱你,我的好姐姐……”
  
  雪丹凤又是惊呆了:“什么?弟弟,你说什么?”
  
  江天涛温柔地拥着她道:“雪姐姐,我爱你,我要娶你。”
  
  雪丹凤惊异地道:“那玲妹妹呢?”
  
  江天涛笑道:“我当然也爱她,也会娶她。”
  
  雪丹凤不由又是一呆,然后才回过神来:“你想两人都娶?”
  
  江天涛点头道:“你和玲妹妹,谁我也不能落下,雪姐姐,你不要再伤心了,弟弟会永远爱你的。”
  
  雪丹凤恍然大悟:“你都看见啦?”
  
  江天涛点点头道:“小弟以前真是该死,请姐姐原谅。”
  
  雪丹凤红着脸道:“玲妹妹会同意吗?”
  
  江天涛坚定地点点头:“她一定会同意的,姐姐,你放心。”
  
  雪丹凤羞红着脸道:“只是便宜你了……”话未说完,又被江天涛紧紧吻住……
  
  不知过了多久,雪丹凤推开江天涛道:“弟弟,你该走了。”
  
  江天涛笑着道:“姊姊请放心,小弟此番前去,自会见机行事。姊姊,小弟一定会尽快赶回来……”
  
  雪丹凤听得高兴,立即道:“姊姊希望你能以崭新的姿态,回来见师父。”
  
  江天涛哈哈一笑,毅然应好,说声:“姊姊再会!”飘身而下,直向峰下泻去……

  江天涛飘身而下,疾如殡星,踏斜松,点突石,瞬间已至云下。俯首下看,谷中一片漆黑,「九宫堡」内已没有一丝灯光。于是,身形逐渐加快,片刻已达峰下,飞身纵进巨木松林,直向正西绝壁下的广大花园驰去。来至花园墙外,略微看了一眼园内,腾身而下,直奔石屋。

  就在他奔至石屋门前,正待伸手推门的同时,那两扇虚掩着的房门,突然开了。江天涛骤然一惊,飞身退后五步,正待喝问。一张芙蓉般娟丽的面,紧皱着黛眉,充满了娇面,生气地嘟着的樱口,缓缓地呈现出来。江天涛定神一看,正是云鬓带翠,秀发高堆,一身崭新黄绒云棠的汪燕玲。心中一喜,飞身前扑,同时惊喜地俏声道:“表妹,你来的正好,我正要找你。”

  说话之间,飞身纵进室门,伸手就要去握玲妹妹的玉臂。樱唇高嘟的汪燕玲,娇躯一扭,生气地闪开了,同时,不高兴地问:“你去了哪里?人家等你好久了。”
  
  江天涛立即兴奋地解释说“我师父回来了!”说着,顺手将门掩好,再度拉起汪燕玲的玉手,急步向室内走去。

  汪燕玲一听,格外惊喜,娇面上的不快神色,顿时全消了,不由惊异地问:“方才进入内堡,点倒小翠花两人的是海棠仙子前辈吗?”
  
  江天涛见问,顿时想起了任性的朱彩蝶,不由轻哼一声,忿忿地道:“师父怎会作那些幼稚可笑的事情。”说着,让汪燕玲坐在方凳上,即至床下取出一个小包袱来。

  汪燕玲一见,立即不解地问:“涛哥哥,你要作什么?”
  
  江天涛回答道:“师父命我即刻动身,星夜赶往梵净山。”说着,已将小包袱打开,里面是一方天蓝儒巾,和一件浅蓝公子衫,以及绸裤福鞋。

  汪燕玲一听,粉面立变,陡然由方凳上立起来,万分焦急地道:“唉呀!现在你怎么能去呢?姑父已答应了呀!”
  
  江天涛听得一愣,不由惊异地问:“父亲答应了什么?”
  
  汪燕玲焦急地道:“方才在中阁上与朝天鼻比剑,仅两三个照面,便被小妹逼得手忙脚乱,姑父十分震怒,决心要为小妹另行婚配。小妹当即要求仿效姑父当年与姑母的彩聘方式,比武招亲,姑父毫末迟疑地答应了,如今你又去要梵净山,那怎么可以呢!”
  
  江天涛一听,反而愉快地笑了,接着兴奋地道:“梵净山距离此地虽有千里,但我的小青却是宝驹,如星夜兼程,三日可到,往返最多十天,父亲虽然答应比武招亲,这等大事绝不会草率行事……”
  
  汪燕玲末待江天涛说完,立即焦急地道:“你哪里知道,姑歌频要飞马传柬武林各派,并要在堡外高搭擂台,小妹深怕真的来了身怀绝技的高手,届时弄假成真,那还得了?所以小妹要求,先在堡内高手中选,姑父立即怀疑我对小李广钟情有了爱意……”说此一顿,娇面立时飞上两片红晕,接着,羞赧地道:“如在堡中选,不必太拘形式,随时可在大厅阶前举行。”
  
  如此一说,江天涛也急了,紧皱着两道入鬓剑眉,久久不知说什么。蓦然,他的星目一亮,似有所悟她笑着道:“只有请你装几天病了。”
  
  汪燕玲一听,羞红着娇岳扑啼笑了,她似乎也觉得,只有装病一途是上策了。江天涛感慨地摇了摇头,自嘲地笑了笑,顺手将大斗蓬解下来。

  汪燕玲一见江天涛背后的空剑鞘,不由惊异地问;“涛哥哥,你的剑呢?”
  
  江天涛俊面一红,只得忿忿地将失剑的经过说了一遍。

  汪燕玲立即惶声道:“涛哥哥,九宫堡唯一遍至堡外的一条地道,已被这位朱姑娘知道了,你千万不能再和这位朱姑娘斗气,否则……”
  
  江天涛笑道:“我会小心处理的……”话末说完,一阵衣袂破风声,径由花厅方向传来。

  江天涛心中一动,飞身纵至外间,将门悄悄拉开一道缝隙一看,只见一身水红的小水仙,正向这面如飞奔来。于是,急忙将门拉开,同时向紧跟身后的汪燕玲悄声说;“是小水仙。”话声甫落,神色略显慌急的心水仙,已到了门前。

  汪燕玲心知有异,急步走出门外,注定小水仙,悄声道:“有什么事?”
  
  小水仙慌张地悄声说:“方才毒娘子派侍女来请小姐,说老堡主有要事面谈,请小姐立即前去,小婢等只得说小姐睡了。”
  
  汪燕玲立即急声道:“我得赶快回去。”说罢转首望着神色凝重的江天涛,郑重地道:“涛哥哥,你要尽快赶回来,闵五魁已死,这几天也许没人注意花园中的情形。”说着,急急跟在小水仙身后,直向花厅后阶怪石间奔去。

  江天涛望着急步离去的汪燕玲和小水仙,飞身追了过去,不安的提醒道:“玲妹,你要谨防「毒娘子」有诈。”
  
  汪燕玲身形不停,急忙回头挥手道:“小妹晓得,你放心去吧。”
TOP Posted: 05-15 21:23 #15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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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江天涛直到汪燕玲的纤纤身影消失在翠竹怪百间,他才急步奔回室内。江天涛换上儒巾蓝衫,绸裤福鞋,又是一番韵逸丰彩,在勃勃英姿中,又加上几分书卷气,只是他冠王般的俊面上,充满了焦急,那两道人鬓剑眉,也紧紧地皱在一起了。他匆匆包好大斗蓬剑衣,提着空空剑稍。急步走出室来。

  这时,天将四更,露重风寒,整个幕阜山区,一片死寂。江天涛飘身纵出花园,沿着松林外沿,绕过谷口纵岭,直向放马的山下驰去。晓星高照,曙光微现,幕阜山的西麓,弥漫着一层淡淡薄雾一阵急如骤雨的塔塔蹄声,击破了整个山区的寂静,谷峰间,掀起一片清脆蹄声的响应。一匹身高标肥,神骏异常的青髦大马,昂首竖须,狂驰如飞,宛如奔雷般,冲出了西麓山口。鞍上坐着的正是丰彩韵秀,宛如玉树临风的江天涛。

  江天涛皱眉凝目,朱唇下弯,神色隐透忧急,他端坐马上,紧控丝僵,直向官道上奔去。小青是匹塞外罕见的龙行宝马,性情刚烈,通灵机警,放开铁蹄奔驰如飞,日行程,可达数百里。江天涛由于心急夺剑,加之悬念汪燕玲的安危,几乎是星夜兼程,马不停蹄,绝少休息。

  他由平江,经宁乡,奔阮陵,过干城,第三天的傍晚便已到了达了松桃县城,沿途虽然十分热闹,但他却无片刻逗留。第四天的绝早,江天涛便一马当先,如飞驰出了松桃城。江天涛坐在马上,举目西看,只见遥远的天边,在蒙蒙金辉晨曦中,一道绵蜒的山影,已隐约可见。小青一夜休息,精力充沛,沿着官道,狂驰如飞,直奔正西。他的心情,随着山影的扩大增高而紧张激动。他只知道金佛盲尼的洞府,位在金刀峡的崎险绝颠边沿上,至于确切的位置,他弄不清楚。

  他知道盲尼性情古怪,喜怒无常,尤其溺爱护犊,情理不分,这次夺剑,也许会闹得极不愉快,根本别想吃她的什么朱仙果。举目再看,气势峻伟的梵净山,已在十数里外了。蓦然,他的剑眉一皱,俊面上充满了懊恼神色,因为,他突然想起了,至少尚有数天才可能回山的朱彩蝶。

  想到此一行程目的,旨在争气夺剑,朱彩蝶不在,气向谁争,剑向谁夺?念及至此,心中愈加懊恼,如果朱彩蝶途中因事拖延,半月不回,自己又不能久等,这一趟梵净山岂不白跑。江天涛虽然心中迟疑,但跨下的小青,却马不停蹄。辰时刚过,使到了梵净山东麓。

  江天涛举目一看,峰岭搓峨,青葱苍翠,正中一蜂,有如斧劈,数道飞瀑,经天而降,飞瀑之下,便是著名的金刀峡。浏览间,小青已如飞奔进一座山口,沿着一条崎岖山道,直向山区深处奔去,迅捷若风,马远丝毫末减。山内梵宇特多,举目望处,蜂岭半山,不时发现隐约可见的金碧殿脊,翠竹苍松,绮霞青霞,遍地红娇绿媚,果然不傀是黔境第一名山。

  江天涛飞马浏览山色,心情逐渐开朗不兔已忘了烦恼。到达山区深处,已经无路可循,小青的速度也逐渐慢下来。来至一座深谷,距离金刀峡的两座断峰,已不足百丈了。江天涛飘身下马,顺手将丝缰系在鞍头上,仰首一看,断峰高插天上,一眼无法看到峰顶,想到朱彩蝶尚末回来,他的心情再度沉入郁闷中。

  继而一想,既来之则安之,先登上断峰,一览梵净山全貌,也算不虚此行。于是,拍了拍小青的长发,展开轻功,直向斯峰上升去。片刻已达蜂上,峰上地区极广,山势斜斜上升,距离最高的突出尖顶,仍远有一里多地。峰上俱是参天古木,荒草落叶遍地,远不如峰下景色绮丽。

  江天涛无心细看,直向一里外的突出尖顶驰去。通过一片参天古木巨林,便是翔粕修竹,风柔日暖,飘拂着阵阵花香,到处响着悦耳的鸟声。山势逐渐斜升,并有羊肠小径,似是通向最高尖顶,幽花夹道,香气袭人,又是一番景象。
  
  江天涛心胸一畅,沿着小径疾驰,他知道,只要沿着小径前进,便不难找到金拂盲尼的洞府。飞驰间,举目一看,只见尖顶的最高处,一点黄影,闪闪发亮,宛如弹丸星走,又似滚动在竹稍树颠上的金珠,直向这面迎来。
  
  江天涛一见,立时愉快地笑了,同时,高高挥动着右手,连声高呼:“老饕,老饕!”
  
  滚动而来的金珠,闻声突然一停,似乎感到惊异,两盏小灯似的目光一闪,接着身形骤然加快,宛如一缕金光闪闪的轻灯。同时,发出一阵咕咕呜呜的欢愉叫声。江天涛虽然足足十八岁了,但他仍是一个大孩子,有时童心仍极炽烈,这时一见老饕,积在心中的烦恼,顿时全消了。

  滚滚飞来的金影,眨就就到跟前,竟是一只狗嘴,猴身,狮子尾,一双眼睛,浑身金毛的三尺金狒狒……老饕。老饕一见江天涛,又蹦又跳,咕呜乱叫,尾巴急烈摆摇,充分显示出它心中有掩抑不住的高兴。江天涛最喜欢金狒狒老饕,两年前盲尼前去幕阜山时,他和老饕踏遍了暮阜山区,几乎形影不离。

  这时,一手拉住老饕的前爪,一手抚摸着它脑后上的金毛,像久别的老朋友,不停地问好。同时,在腰里取出一句早准备好的食包,立即交给了老饕。老饕撕开食包一看,酱肉、卤蛋、肥鸡腿,可真乐了,金睛望着江天涛,摆动着尾巴,立即开始大嚼起来。

  江天涛蹲在老饕身边,看着它大嚼,一句食物瞬间便吃光了,江天涛含笑摇摇头,心说,难怪盲尼给你起个名字叫老饕。老饕以为江天涛向它表示没有了,于是一声愉快地暗叫,拉了一下江天涛的衣角,转身就跑。
  
  江天涛知道要带他去见盲尼,于是紧跟着老饕身后飞驰,但奇怪的是老饕不走羊肠小道,直向最高处的尖顶上。老饕身法的确快速神奇,堪称武林第一,它飞奔中,忽上忽下,纵高爬低,不时还翻一两个筋斗嬉戏。江天涛展尽轻功,看来,金狒狒尚末十分卖力。

  瞬间已达最高尖顶上,江天涛举目一看,只见一片澈碧绿波,竟是一个十数亩大的天池。南面的池边,有一个两丈缺口,一道飞瀑,汹涌下倾,直达万刃下的金刀峡内,瀑声如雷,震耳欲聋。老饕身形不停,竟向飞瀑缺口处奔去,江天涛只得继续跟着前进。

  这时,江天涛前进之处,正是一座悬空突崖,距离崖边,最多一丈,脚下绿苔极厚,加上飞瀑溅起的水雾,石面奇滑如油。任他江天涛艺高胆大,这时也不禁有些栗目惊心,两脚发软,如非跟着老饕,他自己绝不敢前来。再看老饕,仍在数丈以外,又跳又叫,神情焦急,似是催促他快些过去。

  江天涛仅知盲尼的洞府,位于断峰的颠顶崖边,但他绝没想到竟是如此奇绝天险之处。继而想到朱彩蝶,经常在此奇滑绝险之处,纵跃如飞,来往自如,她的轻身功夫的确称得上炉火纯青了。这时,老饕咕呜乱叫,催得更急了,江天涛不敢再向前奔,只得摒息提气,慢步前移,点点冰凉水珠,不时击在他的脸上。

  又前进数丈,已到了池边,由于风力疾劲,吹得衣摆叭叭直响,江天涛自觉无法再前进了,只得谨慎地蹲下身来。再看老饕,手脚并用,正向飞瀑缺口处极慢地爬去,它每爬一步,必用坚逾钢钩的铁爪,深深抓进石内,发出铮铮的响声。

  江天涛看得非常不解,但他已断定盲尼的洞府,绝不会处在这种神鬼见愁的地方。蓦然,他发现老饕爬行的方向,正是生在飞瀑边沿的一株油光水绿的阔叶奇草,草内赫然生着三个比龙眼大些的金红果子。只见老饕的钢爪,向前一伸,立即摘下两个,接着反手一丢,雨点红影,径向江天涛的面门射来。

  江天涛急举两手一绕,立将两粒金红果子接住,一阵沁人肺俯的奇异清香,扑面袭鼻。他虽然不知金红色的香果是什么东西,但他深信老饕冒生命的危险摘给他吃,必是罕世珍品无疑。心念未毕,只见老饕反手一扬,一点红影,再度飞来。

  江天涛一手握着一颗金红香果,急切间,只得先放进嘴里一颗,接着伸手去接最后飞来的一个。金红果子一入嘴,清香满口,立化津液,尚未咀嚼,已经顺喉而下,清凉直达肺俯,周身汗毛卷缩。江天涛觉得十分好吃,不自觉地又吃了一个,但他却把最后接住的一个,留给老饕。

  这时,老饕已战战兢兢地爬回来,一见江天涛手里仍拿一个,不由急得咕呜江天涛虽然明白,但他总觉不好意思,因而摇着头道:“老饕,我已吃了两个,这个给你。”说着,将剩下的一个金红果子,同时送至老饕的嘴前。

  岂知,老饕唔呜只叫,又将果子推至江天涛的嘴边。江天涛虽觉不好意思,但老饕的盛情难却,加之这种果子也实在好吃,所以,最后一个也不客气地吃了。心想,这种果子,峰上一定很多,也许老饕已经吃腻了。

  心念间,正待向老饕说声谢谢,蓦然发觉腹内奇热如火,疼痛如割,所有骨骼,宛如脱节。江天涛这一惊非同小可,以为中了剧毒。蓦见老饕,咕呜乱叫,同时作着闭目盘坐之势。江天涛立时会意,急忙运功调息,但腹内如火,热汗直流,唇焦舌干,喉咙欲裂,根本已无法调息。

  金拂佛老饕,看了江天涛这等痛苦神情,瞪着一双金睛,完全傻了。江天涛已痛得无法忍耐,急忙爬至池边,俯首猛饮池水。池水奇寒如冰,但欲在腹内,却热痛立止。江天涛一阵牛饮,浑身轻松,十分舒服,再看吓傻了的金狒狒老饕,不停地眨着金睛,仍作着盘坐之势。于是心中一动,再度闭目行功,微一运气,热流再起,江天涛竭力忍耐,将热流纳入丹田内。

  渐渐浑身奇热如火,汗下如雨,只得再至池边狂饮寒水。如此一连三次,江天涛才渐渐进入忘我之境。不知过了多久,隆隆震耳的飞瀑声,将他惊醒了。江天涛睁眼一看,不由愣了:只见东方红日刚刚升起,峰上寒风十分凛例,自己浑身全湿透了,金狒狒老饕,也不知去了哪里?

  看看旭日,正是清晨寅牌时分,心想,莫非自己在此坐了一天一夜。如此一想,腹中顿时感到十分饥饿,于是,急忙由腰后取出预备的一餐干粮,打开一看再度愣了。只见布袋内的两个麦穗,和卤蛋酱肉,已经被水完全浸透,而且有些腐烂,俯首一闻,已经坏了。

  江天涛这一惊非同小可,发觉自己在此生了绝不止一日,心里一慌,挺身跃起。岂知,挺身一跃,轻如柳絮,微一用力,竟然升高数丈。江天涛飘落在地上,第三度愣了。他微一运功,真气畅通无阻,滚滚渤渤,宛如长江大河,径由丹田内源源而生。

  江天涛惊喜欲狂,突然想起金狒狒老饕,立即摒息提气,沿着崖边,直向来时的方向去找。这时,他再不觉得脚下奇滑如油,他只觉得身经似芦花,似柳絮,似是随着强劲的山风向前讯去。前进十数丈,蒸见金狒狒老饕正卷缩地坐在一座岩石下,目光呆呆地望着远处,神情显得十分颓丧。

  江天涛一见,飞身扑了过去,身法之快,捷逾流矢,同时,高声欢呼道:“老饕,老饕,我睡醒了!”
  
  语声甫落,身形已至,老葵见是江天涛,先是一愣,接着乱蹦乱跳,绕着江天涛咕呜嚎叫起来,简直是疯狂了。江天涛功力大增,他断定金拂佛必是以为他死了,因而在此伤心难过。至于那种金红色的果子,金狒狒只知是一种好吃的东西,而不知道果子的珍贵之处,尤其不知道吃多了,竟会那等痛苦。这时见金狒狒惊喜如狂,立即笑着道:“老饕,快带我去见盲尼前辈,我还要尽快赶回幕阜山去。”
  
  金狒狒老饕一听,立即停止了跳跃,但它仍咕翁旎停,同时,举起前爪指了指东南斜坡下的峰崖。江天涛顺着老饕的指向一看,只见数百丈外的坡下崖边,有一片松竹杂植的稀疏小林,林内鲜花缤纷,灿烂如锦,修整得十分美丽,靠西南的斜坡,已被整齐地切断。江天涛看罢,断定那里就是盲尼的洞府了。于是,亲切地抚摸了两下金狒狒的后脑,拍拍肩膀笑着道:“老饕,谢谢你了,再见了!”说罢,又向十分得意地老饕挥了挥手,径向数百丈外的坡外疏林处,如飞扑去。

  江天涛这一飞扑,真是快如飞鸿,疾如流矢,他自觉如同「平步凌云」,奇快无比,披下疏林,如飞向他迎来。飞扑中,蓦见缤纷灿烂的花圃间,现出一个身段窈窕,秀发披肩,一身红缎劲装,背插长剑的少女背影。江天涛心中一动,急忙将身形慢下来,缓缓飘进,凝目细看。

  只见红衣少女,坐在一方石桌后面的石凳上,玉手托腮,默默地望着由林外伸进来的羊肠小道,似是在等待什么人来。江天涛虽然看不见红衣少女的娇面,但他欲知道,红衣少女就是他前来要找的朱彩蝶。他一见朱彩蝶,暗暗有些生气,他的心情也因而十分纷乱,因为朱彩蝶既然回来梵净山,他却在天池旁盘坐了至少也有四五天。想到表妹比武招亲的事,不禁焦急万分,恨不得即刻赶回九宫堡去。

  心念间已至林前,但是,目光一直望着正东的朱彩蝶,依然静坐不动似是未曾发觉他已到了林前。于是心中一动,决心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,来个如法泡制,去盗她的剑,要她朱彩蝶也知道,乘人分神之际,盗走别人的剑,并不算什么真本事硬功夫,我江天涛同样地可以办到。

  心念已定,摒息前进,毫无声息地向着朱彩蝶的背后走去。






 





[武侠]绣衣云鬓(全本)-3



第四章 金拂盲尼
 
  来至松竹边沿,转首一看,只见方才看到断岩石壁上,果然有一个半圆形的石门洞府。石门大开,洞口洁净,石洞上面横刻着四个金漆大字:“「无忧洞府」,笔力十分苍劲。江天涛见洞内静悄悄地没人,胆气大增,暗暗心喜,屏息向朱彩蝶的背后潜去。

  这时,他发现朱彩蝶的背影娴娜,娇躯丰满,纤纤柳腰,秀发披肩,一柄绿皮宝剑,斜系背上,两道鲜红丝袜,随风飘拂,看她玲珑的身段,完全不像两年前,十四五岁的朱彩蝶了。打量间,已至朱彩蝶背后,一丝高雅的淡淡幽香,立即随风飘来。这丝熟悉的高雅清香,一入江天涛的鼻孔,顿时想起朱彩蝶盗剑留诗的恶作剧,右手本能地悄悄提起来。

  就在他的右手移向剑柄之际,朱彩蝶突然发出一声幽怨焦急地叹息,同时,黯然地摇了摇头。江天涛心中一惊,立即将手停下来,赶紧摒息提气。就在这时,身后蓦然暴起一声浑浊大喝:“哪里来的野小子,瞻大包天,先接我张石头一拳……”暴喝声中,同时传来一阵疾劲拳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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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来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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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江天涛骤然一惊,急忙旋身,尚末看清来人是谁,一团黑影,挥动一只拳头已到了面前。急切间,跨步一闪,右臂奋力一抬,横架挥出。江天涛这时是何等功力,如此一挥,不下千斤。另听蓬的一响,暴起一声震耳嚎叫,挥拳下击的张石头,宛如风吹的气球,直向洞口滚去。

  蓦惊醒的朱彩蝶,撑臂跃起,回身一看,脱口一声娇呼。当她发现立在她身后的竟是她朝夕盼望的江天涛时,真是又惊又喜,但看到直向洞门滚去的张石头,又被江天涛的惊人神力惊呆了。江天涛也没有想到他挥臂一封,竟然如此惊人,这照他平素的功力,何止大了数倍,顿时愣了。

  急急翻滚的张石头,一俟冲力稍减,立即挺身跃起,涨红着一张黑脸,哇哇怪叫,暴跳如雷,同时破口大骂道:“好个野小子,竟敢出手打我张石头,简直是吃了态心豹子胆。”
  
  江天涛这时才看清被他横臂震飞的,竟是朱彩蝶的师兄,盲尼的傻徒弟,练有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张石头。张石头五短身材,背厚腰粗,肚皮如鼓,浓眉环眼四方口,一身黑缎劲装,脚穿抓地虎,浑身上下,皮坚肉厚,练了一身刀枪不入的硬功夫,所幸方才遇到的是张石头。否则,江天涛的奋力一挥,早已臂断腰折,一命呜呼了。

  江天涛见是张石头,心里十分过意不去,虽然以前没见过面,这时也不得不过去道歉几句,说声对不起。就在他刚刚举步的时候,洞口黑影一闪,已来了一个身穿黑僧衣一脸怒容,双目已盲的老尼姑。老尼姑身形一停,立即瞎眼望天,厉声问:“什么人打我的石头?”
  
  江天涛见是金拂盲尼,赶紧躬身向前迎去。暴跳乱叫的张石头,一指江天涛,怒声嚷嚷道:“师父,是个小白脸,调戏师妹,还动手打我。”
  
  江天涛听得暗吃一惊,正待出声分辨,跟在身后的朱彩蝶,笑了,同时笑着说:“师父,是幕阜山的涛哥哥。”
  
  金拂盲尼一听,满布怒容的老脸,立即有了笑意。江天涛不敢怠慢,急上数步,深深一揖,恭谨朗声道:“晚辈江天涛,叩请老前辈法安。”说罢屈膝,伏身叩头。

  金拂盲尼祥和的呵呵一笑,道:“好孩子,快起来!”说着,伸出干枯的右手,作着揍扶之势,同时含笑问:“方才是你打了你石头哥?”
  
  江天涛叩首立起,觑目看了一眼仍在飞眉瞪眼,例着大嘴生气的张石头,歉然恭声道:“晚辈不知是石头哥在身后挥拳打来,情急之下,随意横臂一格。”
  
  张石头一听,立即怒声分辨道:“师父,涛弟弟胡说,他连吃奶水的力气都使出来了,不然怎么将我石头打得演出一丈多。”
  
  金拂盲尼一向护短,这时一听,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。朱彩蝶一看,心知不妙,故意轻掩樱口,愉快地咯咯笑了。她声似银铃,直如黄莺,悦耳已极,似是在笑张石头说的有趣,又似是在缓和突变紧张的气氛。江天涛听得十分不解,不知道朱彩蝶为何发笑,回头一看,双目一亮,顿时愣了。

  只见掩口而笑的朱彩鸳,肤如凝脂,貌若娇花,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,两道弯弯的柳叶眉,琼鼻樱口,腮现梨涡,一蓬刘海覆着前额,艳美极了。在江天涛的印象中,朱彩蝶仍是一个刁蛮任性,顽皮淘气的小丫头,没想到,两年不见,竟出落得亭亭玉立,美艳无伦了。

  正在发愣之际,蓦闻盲尼沉声问道:“蝶儿,有你在场,他俩怎会出手?”
  
  朱彩蝶依然笑着说:“是石头哥不对,不问青红皂白,开口就骂,举手就打。

  张石头一听,一张黑脸顿时急紫了,大声分辨道:“不,是涛弟弟在背后偷摸蝶妹妹的脸蛋,我才骂的。”
  
  朱彩蝶一听,粉面顿时红了,盲尼的老脸再度沉下来,神色十分难看。江天涛一听,顿时大怒,立即沉声道:“此次蝶妹前去幕阜山,趁我分神之际,盗去背后长剑,晚辈来此,特为向前辈取剑……”
  
  盲尼末待江天涛说完,似是已揣透了根源始末,立即沉声问道:“你是说蝶丫头缺乏教训,不懂道理,没有规炬?”
  
  江天涛沉声道:“晚辈不是这个意思,但至少有恃技逞强之嫌。”
  
  盲尼两眼望天翻了两翻,似是想说什么气话,但两片唇角一阵牵动,但终于没说出来,改口道:“你方才可曾蒋蝶儿的宝剑偷撤到手?”

  江天涛沉声道:“如不是石头哥及时出来,晚辈已经得手了。”
  
  盲尼听得冷冷一笑,说:“你欺近蝶儿身后,而末被发觉,我相信,因为蝶丫头这几天,终日盼着你来,已等得有些魂不守舍了,但说你能撤剑得手,我绝不信你的轻功已胜过蝶丫头。”
  
  朱彩蝶听得粉面通红,早已羞得低下了头。江天涛看得心中一荡,又是一惊:难道朱彩蝶对自己有意思。转念间,却不愿弱了恩师的名头,于是沉声道:“老前辈如此自恃,晚辈自是不敢再说什么了。”
  
  盲尼老脸一红,接着怒声问:“听你口气,可是有些不服?”
  
  江天涛立即沉声说:“晚辈怎敢不服,不过,如果石头兄和凤蝶妹,愿意当着老前辈之面,与晚辈一较轻功,内力和剑术,晚辈绝不推辞。”
  
  盲尼原就生了一副争强好胜的古怪脾气,这时听了江天涛公然挑战的话,哪里还忍耐得住,于是怒哼一声,沉声说:“要是你较技中,处处不如心意……”
  
  江天涛知道盲尼的意思是怕他三项俱都不如朱彩蝶和张石头,因而无颜回去见师父海棠仙子。但他也怕自己三项俱都占先,而惹得盲尼恼羞而怒。于是,灵智一动,立即恭声道:“自家师兄妹,切磋较技,乃是常事,胜者不骄,败者勿馁,时时互勉互励,才能出人投地。稍时,如果晚辈技差一筹,老前辈自会不吝赐教,指出晚辈的错误及应改之处,万幸晚辈稍有占先,也是得诸老前辈两年前对晚辈的殷殷指导和谆谆教诲,不但家师感激老前辈,就是晚辈也将终生铭记心内。”
  
  盲尼听了江天涛一席奉承话,不禁心花怒放,阴沉的老脸,立即愉快地笑了,同时,由衷赞声说:“好好好,你的确是个好孩子,难怪蝶丫头在我面前,不厌其烦地赞美你。”说此一顿,瞎眼一翻,愉快地问:“蝶儿,你涛哥哥的剑放在何处?”
  
  朱彩蝶见师父盛赞江天涛,芳心自是暗暗欠喜,这时见问,立即含笑恭声道:“放在巨林中的一株古木上。”
  
  盲尼一颔首,立即愉快地说:“那边场地大,我们就去那边吧!”说罢,僧袖一拂,飞身向前,沿着羊肠小径,当先驰去,宛如双目没有失明般,迅捷至极。

  江天涛、朱彩蝶以及矮胖的张石头,三人同时起步,紧跟在盲尼身后。四人沿着小径飞驰,眨眼已至巨林,江天涛游目一看,尽是千年以上的插天古木打量间,蓦闻朱彩蝶愉快地道:“师父,到了!”四人同时停住身形,盲尼即在一方青石上坐下来。

  朱彩蝶面向江天涛,举手一指三丈外的一株六人合抱的秃顶古木,道:“涛哥哥,宝剑就在古木树顶上。”
  
  江天涛强仰首一看,一双剑眉,立即皱在一起了。只见古木笔直,树身斑剥,高约三十丈,一片薄云,恰巧飘过顶尖,直耸入天上,令人一看,立感头晕目眩。尖顶上,一点亮影,闪闪发光,宛如碧空寒星,江天涛知道,那就是他的宝剑。江天涛看得面现难色,心生怯意,他自信能飞升上去,但要想先朱彩蝶拿到宝剑,他已毫无把握。

  打量间,蓦闻盲尼笑着问:“你们三人先较什么技?”
  
  张石头被江天涛横臂一格,震得一连翻了十几个跟头,心中怒火仍末稍熄,这时一听,立即大声道:“师父,让我石头先和他比比内力。”说罢,不待盲尼应允,立即圈着两臂,径向一方数百斤重的大石走去。

  朱彩蝶已看出江天涛面有难色,芳心暗暗焦急,比赛轻功、剑术,她自会暗中让步,但憨傻的张石头,必然全力以赴。这时见附近的岩石,俱是千斤以上的大青石,只有张石头走去的岩石是较小的一个。因而,故意娇声道:“石头哥,你怎的主占客先,应该让涛哥哥先试,他击不开,你再击嘛!”
  
  江天涛一看形势,听出朱彩蝶的话中含意,心中暗暗感激,不由抬目看去。两人目光相遇,朱彩蝶娇靥一红,低下了头。江天涛本不愿占此便宜,但玉人心意,不愿违背,当下道:“好吧,那我先试……”试字出口,身形已至石前七步之处,连足功力,右掌猛力推出。

  耳隆一声骇人暴响,坚石四射,青烟飞腾,碎石横飞带啸,隆声历久不绝。盲尼虽然双目已瞎,但她的听觉和感应却十分灵敏,这时一听飞石带起的刺耳厉啸,面色大变,顿时呆了。朱彩蝶微张着玲巧的鲜红樱口,瞪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,目光直盯着江天涛,娇面上,惊喜激奋。她几乎忍不住飞身过去,伸臂将涛哥哥抱住。

  张石头原本有些呆头呆脑,这时例着大嘴,不停地眨着大眼,面色苍白,额角渗汗,真的给吓傻了。江天涛尤为震惊,倘望着七涉外的一堆残石,直疑是在做梦。坐在青石上的金佛盲尼,面色铁青,浑身发抖,薄唇下弯,紧咬牙齿,老脸上的皱纹中,已渗出一丝油油汗水。

  蓦见盲尼瞎眼一翻,十分深沉地低声道:“江天涛,你过来!”江天涛一定神,立即转身向盲尼走去。

  朱彩蝶深知师父的癖性,这时一见,芳心大骇,花容失色,不由脱口急呼:“师父,您要做什么?”急呼声中,神情惶急,紧跟江天涛身后,急步向盲尼身前走去。

  张石头虽然憨傻,但也能看得出师父金拂盲尼的神色有异,又见师妹朱彩蝶,惶急地向着师父走去,也忍不住憨声问道:“师父,您要做什么?我石头已很佩服了。”
  
  金拂盲尼蓦然惊觉自己失态,难怪三个小女儿都显得有些揣揣不安,不由仰面哈哈笑了,同时,笑道:“不但你石头佩服,就是为师我也要竖竖大拇指头喝一声好。”
  
  朱彩蝶见师父笑了,一颗不安芳心才放下来,同时,悄悄拍了拍酥胸,深情地标了一眼英挺俊逸的江天涛。江天涛一掌劈碎了大石,神志仍在惊喜恍依中,听了盲尼的哈哈大笑才倏然清醒过来。这时看了光艳抚媚的朱彩蝶的深情神态,知朱彩蝶对他有着无限的关怀,正待向她颔首示谢。

  蓦闻盲尼继续笑着说:“孩子,把你的手伸出来,让我试试你的功力究竟到了什么火候。”说着,当先将干枯的右手,掌心向下,五指并拢,缓缓地伸出来。

  江天涛剑眉微煌,神色迟疑,他慑于金拂盲尼数十年的威名,和与恩师的深厚友谊,自是不敢与盲尼较量内功。于是,急忙拱手躬身,惶声道:“晚辈不敢。”
  
  盲尼一听,老脸立即掠过一丝赞许光彩,再度哈哈一笑,慈祥地说:“傻孩子,不要怕,我只是证实一下我那海棠妹子,为何一直瞒着我,还一直代你请求赐你一颗朱仙果。”
  
  江天涛心中一动,立即恭声道:“家师绝不会蒙骗老前辈,晚辈来时,家师一再叮嘱晚辈,务必恭请老前辈揣摸一下晚辈的骨骼,并赐一粒朱仙果。”
  
  金拂盲尼慈祥地台着微笑,愉快地嗯了一声,祥和地点点头,道:“不错,我的确已答应了你师父,现在我略一试你的功力,便知应不应该给你一粒朱仙果。”
  
  江天涛仍显得有些迟疑,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朱彩蝶,而身边的朱彩蝶,却正凤目含情,樱口绽笑地向他颔首。于是,他再不迟疑,立即功集右臂,力透掌心,将右掌仰贴在盲尼的覆掌下。

  盲尼含笑祥和地问:“孩子,你可准备好了?”
  
  江天涛立即恭声说:“晚辈已遵命准备好了。”
  
  金拂盲尼欣慰地点点头,神色慈祥和蔼,面含微笑,端坐在大石上,似是正在运集内力。一阵咯咯轻响,盲尼并拢约五指微微弯曲,干枯的右手,顿时涨大了一倍。朱彩蝶,张石头,分立两边,俱都凝神望着相合的两掌之间。

  这时的江天涛,已合上了双目,剑眉微轩,朱唇似是挂着微笑,在神色平静中,又显示出求教之意。蓦然,在盲尼和江天涛的两掌间,徐徐窜出一丝淡淡白色。紧接着,白气逐渐加浓,剎那间,形成一团旋转白雾。金拂盲尼霜眉微皱,神色逐渐肃穆。江天涛俊面红润,气定神闲,似是已进入忘我之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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