纯文说说吸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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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ti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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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中快毕业的时候开始吸烟。偶尔下课间隙上卫生间，在小伙伴们“来呀，哥们，尝一口”这种盛情下，勉为其难地尝尝，当时还不具备一次抽一整支的能力。

高一、高二的时候也一样，真正开始吸烟是高三。现在回忆一下，当时抽烟的原因，一方面是因为压力大，解解压，放松放松，另一方面是因为困惑太多吧，再加上青春期，过来的人都懂。

高中那会儿零花钱家里给的少，烟成盒买不现实，我妈总翻我东西，成盒买也不好藏。所以口粮的主要来源，是偷家里老爷子的。

烟分硬包、软包。偷硬包的烟，每次最多偷一支，为什么呢：盒一打开，一览无遗，通常少一支看不出来，当然这得根据剩多少来判断，若剩两三支了，那是绝对不能下手的，找死一样。那种情况，就只能烟灰缸或者垃圾桶里，看看哪个烟蒂长，将就将就。软包烟就没事了，盒里较多的时候，最多可以偷两三支。如果这包烟只剩两三支，还非要解解馋，可以冒险偷一支，但得注意喽：剩下的烟，一定要让它在烟盒里打斜儿！

高中那会儿在学校里不吸烟。像放学路上，或者放假的时候，在外边，抽一抽。有时候在家里想抽一口了，就得冒点险了。

夏天没事，点个蚊香，打火机有啪啪声也没关系，点蚊香么，而且蚊香的味道——再一个家里老爷子也吸烟——可以完美地掩盖我抽的那一两口。难的是冬天。冬天点烟不能用火柴，磷燃烧的味道刺鼻。有两种方式：一个是打火机，一个是铜线短路。打火机一定要用火石的那种：握着火机的手放棉被里，另外一只手捂着被子；捂着被子的这只手一方面掩盖声音，另一方面测量一下火机到被子外的距离。打火之前，火打着后的火苗大小，心里一定要有数，通常1.5~2厘米即可。打火的时候，猛播火轮的同时，迅速把火机从被子里抽出来。抽出来的速度得控制得当，慢了可能燎到被子，快了，火在里面是打着的，抽动的这股子风，可能会把火吹灭。

方法掌握起来不容易，得常练，熟能生巧。相比之下，铜线短路的方法简单：头发丝粗细的铜丝一根儿，圆珠笔缠成线圈就行。用的时候，手电筒灯泡弄下来，正负极一接，三五秒线圈就红。不过，真要说方便，还得打火机，短路这个方法只能做备用。

烟吸进去，还得吐出来啊。夏天开窗就不用说了，冬天开不了窗啊。还是用了好长时间，才琢磨出来吐出的烟的去处：书桌旁边是书柜。书柜的玻璃门是横向的，抽拉式的，烟吸的也不多，吐出来的这两三口，里面完全容得下。每当晚上想吸烟了，就装模作样要写东西或者做题，爸妈一准从我屋子乖乖出去，等他们悄声聊天了，或者有电视开机声了，迅速从笔筒或者书包上的小包里，把烟和火机拿出来塞被子里，书柜玻璃门再开个缝，找块纸巾叠成火柴盒那么大，在水杯里蘸湿（弹烟灰+掐灭烟蒂），这一套准备好，再停留一两分钟观察下，能不能杀个回马枪再进我屋来，一旦确定不会来，迅速打火——点烟——吸——吐——关玻璃门，同时掐灭烟蒂。一套全下来，最多不超半分钟搞定！有一点要注意喽：吐的时候，尽量从嘴巴里出来，要匀速。不然，烟尘做布朗运动，运动到父母鼻腔里，就不好玩了。

高中，尤其高三的时候，压力真不小。不是考不考得上的事儿，模拟考试成绩就那样了，想的更多的是将来。比如学什么专业，去哪个城市生活这些。说那时候消息闭塞，不畅通，不如更准确地说，根本没有消息来源。不像现在，各种APP，微信，抖音，像现在抖音比较火的张雪峰，指导下报考，那时候啥也没有。除了看书做题，偶尔看看电视，什么都不知道，没有人能给自己什么建议。在学校是学生，出校门就是个SB，这记忆到现在也很深刻。怎么办呢？往往这种时刻，就需要让精神缓解一下啦——那时候很单纯，还不明白除了烟，像酒啊，爱情啊也可以缓解精神紧张。

高考结束，一个长长的假期，各种跑，各种疯。当然，那些疯，都是在大众道德认知范畴之内的，没有出格的事儿。经常晚上9点后，和大伙一起包宿，精力很旺盛。我上初中的时候班里有个女同学，还做过一年同桌。中考之后以为再也见不到了，曾有过那么一点点难过——那个没手机，没微信的年代，分开了可能真就再也见不到了——但没想到，后来她居然和我报了同一个高中，还是同班，当时心里那种高兴，真的没法形容。不过回头想想，相对于初中，高中那三年和她沟通真少，起初偶尔还互相问问题之类的，或者趁人不备，互视一眼。后来，我就尽量不再看她。

她谈不上漂亮，不出众，只是当时很吸引我。后来，她有了男朋友，也是同班的。

高考之前体检，她男朋友急性白血病，没过一个月人就没了——曾经还以为，这种狗血剧情只有电视才有——那时候，真没勇气去感受她偶尔看我的那一眼。高考完事报志愿那天，她微笑着问我，Y，你第一志愿报哪个大学？我随口一说，延边大学，日语专业。晚上，全班同学一起包宿。她坐我后面，她看了一宿电影，我打了一宿红警，没说一句话。那晚，人生中第一次抽了一整盒烟。

学校电话要我取录取通知书那天，回家路上，远远地，隐约感觉是她的背影——格子衬衫，牛仔裤，六年如一日的短发，不快不慢地走着，还背个小包。我们同向而行，只是匆匆一眼，远远的我就把自行车调到最高档，不知道为什么。往常路上都是慢悠悠地骑，再慢悠悠地抽支烟。那天却是飞驰，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。

大一的时候，8月15日那天下午，上计算机课呢，看有人加我QQ，通过之后才知道是她。

她问我去了哪儿，还是没考上，还是复读，还是不念了？我说第一志愿没考上，服从调剂了。我问她去了哪，她说，延边大学。一句话给我干愣了，因为我根本没报那里——现在想想也说不清，为何自己当初会随口那么一说。因为座位靠窗，又有点偏，老师坐着是看不见我的，索性拿出烟，点了一支。旁边我哥们——至今唯一还有联系的大学同学——惊讶又不怀好意地夸我：我草，没看出来啊，胆挺JB肥呀！我没理他。

不能冷场啊，然后问她，这四年有什么目标么，有什么计划、打算？她吧啦吧啦说一堆，然后问我同样的问题，我也不知道咋JB想的——8月15日，除了日本投降，抗战胜利，对我来说还有特别的意义，不然到现在怎么还能记这么清楚——直接键盘开打：祖辈都是军人，我这代没参军，人生一大憾事啊。但我立誓，若将来长缨在手，势必踏平日本岛，阉割日本男人，强奸日本女人！

然后……就没有然后了，她把我删了。

我还叼着烟在那回味为啥删我，也不知道哪个女同学哔哔：怎么有烟味呢？烟味这么大呢？怎么教室里还抽烟呢？几句话把老师勾来了，我哥们跳起来指着我：就他就他，老师你看就他！那胖子老师原话忘了，大概意思和我哥们一样：上课呢！敢在课堂抽烟！胆挺JB肥啊！背对着他训我的时候，这哥们双手竖起大拇指，一个劲儿地坏笑着。

因这哥们（暂叫他F吧）科普，我才知道烟有混合型和烤烟型。真正让我上道儿的烟，叫蝴蝶泉，非常的轻柔。时隔多年，已经很难想起它的味道了。它陪伴我的时间并不长。后来吸红山茶，这烟起初口感没的说，印象里最早最早的时候，售价是15块，然后10块，8块，最后4块。卖4块那时候，吸的真不知道是烟还是纸壳。那期间，偶尔会买天平。

F家境优渥，上学那会儿，他常买骆驼、万宝路这种。时不时还教育我，少抽点假烟，追求下极致不行么。偶尔他没烟了，或者把我损急眼了，我就反击说：你TM一月多少钱，我TM一月多少钱，咱俩不一个层次知道不！他性格挺好，我较真儿的时候，他总是一脸无所谓。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想想也确实无所谓，毕竟……日子都紧时候，一起卷过旱烟，旱烟都卷不起的时候，一起卷过茶叶。这损友最初也是抽烟认识的。

话说，刚入学不久，下课间隙，卫生间方便出来，一抬眼，他大模大样地在走廊窗边吸着烟。我高度警觉地走过去劝：哥们儿，走廊这里别抽烟，老师真管。他看看我说，没事，抽支烟怕啥，来一起抽一根。随手烟盒拿出来给我，非要给我点上。陌生人初次见面，或者第一次交流，烟这东西，不给面子真不好。没办法，勉为其难点上了。TMD我这第二口正从嘴里往鼻子里灌呢，老师走廊一转弯过来了：Y，真没想到啊，你还抽烟呐！当时我TM呼也不是，吸也不是，一下就呛着了，连着咳嗽，想解释话都说不出来。老师还带着几个女学生，看我这狼狈相，捂着嘴笑。所有人注意力都放我身上了，F衣服宽松肥大，没灭的烟直接藏袖管里，没事人似的，把我撂一边，大模大样走了。

这逼人，每当吃饭有陌生人在，问我俩咋认识的，他都会把这段历史讲出来羞辱我。

大学那会儿，我抽的烟比较单一，好多烟都是F介绍给我的。不论是混合型还是烤烟型，甚至雪茄。通过他，最终，一个叫MILD SEVEN的日本烟俘获了我的芳心，但那时候条件不允许。还好，找到了它的替代品——中南海。这烟一抽好多年。F换烟的速度，不次于换女朋友的速度。有一次，他让我去药店，帮他买一个名叫“毓婷”的感冒药，给我一盒中南海当跑腿费，这对当时的我来说，就是天上掉馅饼啊！现在想想，印象里隐约的还记得当时两个情景：一是，售货员用很鄙视的眼神看我，二是，回来时候我还劝他，啥JB感冒药这么贵？多年后的一个冬天，嗓子疼去药店买金嗓子含片，两个初中小女生问售货员：毓婷紧急避孕好使吗？

现在想想，不管怎么说吧，F也算是有所为，有所不为。有一次，一位同学非要邀请我俩尝尝他的烟。盛情难却啊，虽然不熟，但烟这东西特殊，不给面子真不好，勉为其难地一起去了卫生间。那小子贱兮兮地从衣服兜里，掏出来一盒软包烟，没烟标，没图案，给我俩一人一支，一看还没过滤嘴。尝尝吧，点上，吸一口，这TM给我呛的，然后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愉快的感觉。F倒没呛到，卡巴卡巴眼睛，然后问他啥烟，他贱兮兮地小声说：这个好东西，大麻。F淡定地说：我就说么，我草，你给我俩抽这个？挺贵吧？没等他答呢，一顿拳脚，开始锤上了。不能看他欺负同学呀，他身强体壮，我是真想拦，但是拦不住哇——CTMD，算了，一起踹吧。

大学毕业和F就分开了，再联系已经是多年以后我回家了。在外漂那么多年，回来一看，他已结婚、生子，整体那种状态吧，我确实挺羡慕。只是单纯地羡慕，不奢望、不强求。在外那些年，工作同时，一直防着踩坑，防着被人算计。虽然朋友有一些，但都是因为工作结识的。陪伴自己最多的，还是烟。帮我思考，帮我冷静，帮我时刻保持着克制、清醒，从最初的玩，到后来的喜欢，真就是连初吻都给了它。

有那么一些时候特殊时刻，真是一直吻着它：从最初的熬夜加班，到后来争取编制，给领导招妓的时候，外出采购报账的时候，去各种血淋淋的现场，得罪了人，被人拿枪顶着头……去外地那几年活的，精彩谈不上，但挺热闹的。回家后，无论是后来工作是否再有危险，是否再有生命的到来或离去，不管有什么感慨或者负面情绪，最终都沉得下心来，不完全因为烟，但幸好还有它。

不想说吸烟，好还是不好，只能说存在即合理。不过现在好品质的烟，真的少。

[ 此貼被anti猫在2023-08-24 13:39重新編輯 ]

DMCA / ABUSE REPORT | TOP Posted: 08-24 11:21 發表評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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